2018年8月8日 星期三

[沖繩]縣長走那天。(2018.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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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沖繩縣知事翁長雄志癌逝 享壽67歲 | 國際 | 中央社 CNA〕
 
心情很複雜。
今天是指導教授所有學生都參加的論文討論會,我們剛報告完,同學突然拿手機新聞標題給我看,說他意識朦朧,晚餐休息前就說他走了。親朋好友們都在群組訊息裡哭,說路人都在單軌上哭。不知道為什麼我也很想哭,但同學們正在給我們精彩意見也不是時候。
 
四年前我剛好就在沖繩看他當選。
當然那時候我還沒去過邊野古,連基地問題的ㄐ都不知道,只知道有各種危險,有人抗爭。沒有人要跟我討論或給我一些建議應該看什麼書,沒人告訴我地方報一直報反對多大程度是縣民真正的聲音,路邊標語說中國贊助抗爭便當錢是真的還假的,只能自己看報紙慢慢拼。民調說縣民投票的時候優先考慮基地立場的人過半數,翁長縣長贏了那麼多票,民意雖然大約一半一半,但反基地的人還是比較多吧等等。
 
沖繩的政治人物最會的就是背叛選民了,97年名護針對邊野古搬遷案舉行市民投票,票數相近但反對派過半,結果本來表態反對的市長比嘉鐵也向政府表達有條件接受,然後炫風辭職下台;14年初本來表示反對的前縣長仲井真弘多臨時變革,向政府表態接受,翁長縣長年底選贏他,後來一連串手段包括前縣長的「表態接受」不合法、撤回「接受」,沖繩縣跟中央各種打官司也是這樣來的。
 
他曾經是沖繩政治光譜上的保守派,曾經幫仲井真助選,但他到死他都沒有背叛他的選民,要反對邊野古,就用盡作為縣長的所有手段,始終反對,至死方休。
 
但故事並不只是民意一面倒卻被無視。兩千年代不管是縣長或名護市長其實都接受邊野古案,選舉一直是一半一半,所謂沖繩保守派、接受基地派,覺得「既然現狀難以改變,那就從中獲得最大利益吧」,其實是戰後美軍統治到現在相對而來的,跟某些很會操作估狗演算法但邏輯很差的右派、硬要來沖繩推一些不會當選的候選人的宗教政黨極右派真的不是同一件事,所謂革新跟傳說中六零年代的激進老左派也不是同一件事。
 
我其實有點懂
大家之所以哭的心情,後來一個人偷哭了。朱立倫或蘇貞昌之類哪天死了我大概也不會覺得跟我太有關。邊野古反對派來說哭是理所當然的吧,當我不支持一個政策但全國沒有人理我,全國人民都覺得,為了大家的安全偶爾死幾個人忍耐一下啦都拿那麼多錢了,去靜坐抗議被抬走被抹黑,一個人到極限了,但我投了一票終於有用,至少在縣的層級不惜跟中央打官司也要幫我發聲,翁長縣長就是具體希望的象徵。保守派說,雖然立場不同但畢竟幫縣民做了這麼多事,我只能說辛苦了。
 
死掉的人一如既往今後肯定會被各種政治利用,不管拿來繼續反邊野古,或拿來幸災樂禍誰叫你要跟國家做你作得來的。但縣民的眼淚跟糾結都是真心的,而且是心酸的。保守派縣長也是大家選出來的,但全縣團結一心沒有半個人支持基地才算的話,那沖繩戰犧牲那麼多平民被拿來拖延本土決戰當祭品,戰後因為農地都被搶去蓋基地了大家只好去基地裡工作,回歸後日本政府各種為了讓基地繼續存在另外全部重訂特別法,然後各種發錢給接受派,這些要怎麼算,真的是基地很有利益嗎?

 
大浦灣八月就要填了,這是沖繩,這是縣長能出來做為反基地象徵的島,也是縣長做到死也沒有用的小島。